admin 發表於 2019-8-1 12:28:50

從“自負”走向“自縛”

“我自願接管黨的一切考驗和審查”。

        35年前,湖州青年吳水霖在他的入黨申請書中寫下了這句話,那是他參加事情的第九個年頭,那一年他29歲。

        35年后,重溫這句話時,吳水霖卻出現在浙江省溫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的法庭上。這名64歲的浙江省湖州市政協原主席,坐在被告席上,期待著法令對他的審判。

        7月11日,法槌敲下,“對被告人吳水霖以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七年,並處罰金人民幣三十萬元﹔對吳水霖已全数退出的受賄所得人民幣431.9702萬元、港幣100萬元、美元3000元,予以沒收,上繳國庫”。

        法庭經審理查明,2006年至2018年10月間,被告人吳水霖操纵擔任湖州經濟技術開發區黨委書記、湖州市委常委、常務副市長、市委政法委書記、市政協主席的職務便当,為有關單位和個人在企業經營、職務晉升、事情調動、假釋審批等事項上謀取长处,前后屡次不法收受别人以互助投資、挂名領薪、代付款項、告贷等情势所送財物,共計折合人民幣514.2781萬元。

        “考驗”顯然是沒能經受住,當年的那句話,隻應驗了后半句——接管黨的紀律審查。

        浙江省紀委監委在對吳水霖的通報中,連用三個“毫無”:毫無黨性原則、毫無底線意識、毫無廉恥之心。到底是什麼缘由,使這位身世世代農民家庭、受黨培養多年的正廳級領導干部淪落到如斯境界?

        自認高超、心存僥幸:

        “過去的一些做法都是作了規避的,組織上未必清晰”

        大多數違紀違法的黨員領導干部都存在僥幸生理,這一點在吳水霖身上表現得尤為凸起。

        “組織這麼大,很難晓得得那麼清晰、那麼周全,組織也會有顧不過來的時候,也會有鸭蛋虽密也有缝,有些情況也會有不领会、不晓得的。以是,隻要多加掩飾,組織是不成能把握所有情況的。”這是吳水霖懺悔書中的一段,恰是他僥幸生理的真實寫照。

        “心思縝密、考慮全面”是吳水霖的自我評價。他的僥幸除创建在“組織鸭蛋虽密也有缝”的錯誤認識上以外,更多的是對本身能力和手腕的“自傲”。

        據辦案人員介紹,吳水霖的反調查意識很強,為了“不讓組織彻底领会本身”,他在實施違紀違法行為時,成心識地設法抹掉痕跡。長期以來,在與別人的經濟往來中,全数利用現金,目标就是不讓組織發現問題,從賬目上看不出資金流向。為了掩蓋個人行蹤,在車改前,他實際有兩個駕駛員,一個是機關事務办理局指派的,一般公務活動都由這名駕駛員負責﹔一個是他本身選的认识的駕駛員,上放工和處理私事的時候就讓這名駕駛員開車。為了減少知情點和知人情,吳水霖對人,特別是對身邊的人,織起了一張“防護網”,他從不把辦公室的鑰匙交給他的歷任秘書們,為的就是不讓他們晓得太多。哪怕買一間單身公寓,也以别人的名義“代購”,這樣一來不消向組織進行房產申報,二來在裡面處理私事也不易引发外界關注。

        平時對組織日防夜防、各式規避,一旦東窗事發,就周全對抗、大量串供。

        2014年,浙江省委巡視組巡視湖州期間,收到舉報,反应吳水霖向老板湯某某告贷50萬元長期不還的問題。巡視組向其领会情況時,他與兒子吳某統一口徑,並批示吳某將本息共計100萬元敏捷歸還該老板,“有驚無險”躲過此事。

        2018年9月至10月,在浙江省委新一輪巡視中,吳水霖得悉巡視組在领会浙江某公司開發房地產項目标有關問題后,擔心本身收受該公司法定代表人樓某某賄賂的問題敗露,趕緊把在杭州創業的兒子叫到湖州,磋商對策,統一口徑。他“教”兒子若是組織上找談話,要怎麼答复,怎麼應對,怎樣盡可能地規避問題、隱瞞原形、顾全本身。在紀檢監察機關找其兒子談話后,他主動向市委書記“說明情況”,卻連用“3個從來沒有”和“12個任何情況”,來掩飾本身內心的慌張。

        吳水霖之以是敢如斯和組織對抗,缘由就在於“心想本身過去的一些做法都是作了規避的,組織上未必清晰,而本身卻是颇有底氣的”。恰是這種自傲過頭的自負,導致他產生嚴重的僥幸生理,使他一次次失去处組織交接問題的機會。及至成為“階下囚”,他才認識到本身“自以為是,自作聰明,盲目自傲,盲目自豪”。對黨不忠誠、不老實,不講政治、不講紀律,吳水霖自稱“在對抗組織中釀成为了人生悲劇”。

        漠視紀律、放任而為:

        “認為紀律是對著別人,不對著本身”

        時至本日,吳水霖還清楚地記得26年前,他第一次違規違紀的情景……

        時間回溯到1993年,那時的吳水霖是一位年輕有為的副處級干部,組織看好他,送他外出學習。學習期間,吳水霖結識了一位“商人朋侪”,並由此邁出了違紀的第一步。“當時,心裡也是惴惴的,感触很沉,很對不起組織。回到學校,一進校門頓覺磨盤壓心,臉上發燙。”但是,紀律的籬笆一旦打開,便一發不成整理,很快,他那“惴惴之心”便過去了,認為在這裡人生地疏,熟人看不見,組織上也不晓得,不會有什麼事。

        “轎夫濕鞋,不復顧惜”。第一次嘗到“甜頭”后,吳水霖先前的自我節制便開始一點點崩溃。學習归去以后,他繼續自我放任,不想回頭。“一念放恣,則百邪乘舋”。隨著所犯錯誤越來越多,吳水霖內心深處對紀律、規矩的畏敬感漸漸消減。思惟上無忌讳,行動上便不自重、不檢點、不節制,导致有些錯誤,一犯再犯、相互交織,不克不及自拔。

        到后來,講紀律、守規矩這些話,吳水霖也就隻在開會、學習時嘴上說說,總認為“紀律是對著別人,而不是對本身”。并且錯誤地以為一些違紀問題只是小問題,無礙大局,即使組織晓得了,不过乎批評幾句、談個話、寫個檢討、給個黨紀處分,總之不會有大风险。

        但是2010年,一件吳水霖眼中的“小問題”卻給他帶來了大危機。

        社會人員凌某偶尔得悉了吳水霖違反糊口紀律的問題,並揚言要到網上暴光。驚聞此事,吳水霖頭皮一陣發麻,“心想這下垮台了,要前功盡棄。好不易得來的名聲职位地方就要毀於一旦。”那時,他既不敢對外聲張,更不敢向組織匯報,想來想去覺得隻能找人“私了”。於是,他便讓一位受過本身幫助的曾經的下屬、湖州經濟技術開發區黨委副書記徐某某(已另案處理)出头具名解決。徐某某為替老上司擺平此事,先后共付出給凌某68萬余元(凌某因涉嫌敲詐打单罪被公安機關立案偵查)。當精疲力盡的徐某某給吳水霖打電話匯報“終於擺平了”的時候,吳水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
        丑聞總算被掩蓋掉,但問題的性質卻更嚴重了。那68萬余元實質就是變相受賄,這一下,糊口紀律問題演变成職務犯法了。既有的錯誤得不到更正,吳水霖在犯錯的门路上越走越遠……

        私心膨脹、愛子不當:

        “年過半百今后,想本身、想孩子多了,從利欲熏心發展到違紀牟利、以權謀利”

        在吳水霖案庭審現場,旁聽席上坐著一位三四十歲的男人,公訴人的起訴書還沒宣讀完畢,該男人便快步走出法庭,來到走廊上掩面抽咽。該男人就是吳水霖的兒子吳某。

        記者梳理吳水霖嚴重違紀違法行為,發現大部门都發生在他50歲以詩立愛,后,且其違紀違法的金額,超過一半直接與兒子有關:2004年向老板湯某某借錢50萬元用於給吳某做买卖,直到十年后省委巡視組過問此事才歸還﹔2007年,接管老板樓某某以“投資”方法為吳某的公司供给資金200萬元,2006年至2018年期間,吳某在樓某某的公司領“空餉”共計64萬余元﹔2010年向老板丁某某“告贷”100萬元港幣,用於吳某炒港股。

        “我前半生因為事情,對兒子關心很少,根基沒時間陪他。”基於這種補償生理,當2001年兒子從國外讀書回來在杭州創業受挫時,吳水霖決定盡一盡“做父親的責任”,好好彌補過去幾十年對兒子的虧欠。

        但一贯“考慮全面”的吳水霖又不敢輕舉妄動,過於直接明顯地收受好處,“怕影響本身升官抬举,乃至結束政治生活。”

        此時,他的“縝密”再次获得了體現。一是在目標對象選擇上,為了保險起見,他將眼光鎖定在湖州有項目标杭州老板,並將這些受過他幫助或往后可能還必要他幫助的老板介紹給兒子,頻頻表示他們要對兒子的买卖多加“關心”。二是在受賄方法的選取上,他拒絕採取收受干股這類“太明顯,轻易表露”的方法,而代之以“投資入股”等相對隱蔽的手腕。三是為行賄人所辦事項上,大可能是企業經營、款項付出、職務晉升等風險“相對較小”的事。

        盡管花樣各異、伎俩分歧,但實質就是為了一個字——錢。正如吳水霖本身所說,“年過半百今后,想本身、想孩子多了,從利欲熏心發展到違紀牟利、以權謀利”。

        但是,吳水霖隻想著本身和兒子,卻忘記了母親臨終前的教導。當公訴人说起吳水霖的母親時,他在法庭上第一次落淚了。“我母親是舊社會討飯的農家女,從小教诲我,凡事不忘共產黨,聽黨話,跟黨走,要做一個耿直的老實人。”在最后陳述階段,吳水霖痛哭道,“我被抬举為副縣級領導干部不久,母親就因病归天,臨終前她囑咐我要好好事情,為她、為家庭爭光,不要丟她的臉。但現在我淪落到這樣的境界,犯下這樣的恶行,我不忠、不孝、不恥。有一天我也走了,再見到母親,該若何面對她……”

        母親的教導和臨終時滿懷期許的眼神,成为了吳水霖心頭的一根刺。他說,在接管組織審查調查的日子裡,晚上經常做夢,總是夢見母親,就在開庭前一天晚上,母親還出現在夢裡,只是,他已不敢直視母親的眼睛了。

        懺悔錄

        我是一個受黨教诲幾十年的老黨員、老干部,曾對黨充滿著無限的豪情和依戀,卻走上了違紀違法的门路,剛剛退休沒幾天就被留置,成为了一個恥於見人、愧於對黨的罪人。回忆過去,我也曾有過豪情燃燒的歲月。但多年來好話聽多了,人就飄飄然起來,放鬆了學習、放鬆了革新,自不爱惜、失路不返、錯誤連連。今天,我內心交織著羞情、悔意、苦味,無以言表,隻任淚水盈眶、滴落紙上,寫下這無盡的懺悔……

        自認高超,在抗拒組織中釀成人生悲劇。我是靠著黨,靠著組織培養一步步成為正廳級干部的。本來應當信赖組織、寄托組織、服從組織,卻在私心私欲的蒙蔽下,產生了錯誤聚左旋乳酸,思惟,認為隻要多加掩飾,組織是不成能把握所有情況的。我在實施違紀違法行為時,就做一些反偵查办法,抹滅違紀違法的痕跡﹔在平時处心积虑,制造種種假象,企圖回避組織調查﹔發現組織在調查時,抱著周全對抗的態度,進行串供。現在想一想,真是愧對組織的厚愛,內心無比懊悔。

        品德淪喪,在違反紀律中演變成為犯法。長期以來,本身錯誤地認為,糊口問題是小節,糊口作風是小事,無礙大局。即便外面有風聲、有議論,也只是一時說說罢了,不會有什麼大的风险、造成多大的影響。至於紀律意識、規矩意識,更是很是冷淡,平時開會學習時經常在口頭說,但一触及到本身實際,就忽視了、忘記了,就不當回事了。思惟上無忌讳,行動上就不自重、不檢點、不節制,乃至發展到了不收斂、不要內湖便宜辦公室,臉,任意妄為、品德淪喪,在錯誤的门路上越走越遠。

        貪欲膨脹,在追赶金錢中走向身敗名裂。思惟防線出現缺口,品德觀念隨之滑坡,本來深藏心底的貪婪也渐渐佔了上風,特別是兒子從國外讀書回來在杭州創業卻不順利,更是讓本身掠夺經濟长处的念頭強烈起來。在黨紀國法的利劍高懸下,本身又不敢過於直接和明顯地收受好處。以是把眼光投向了在湖州有項目做买卖的杭州老板,但愿操纵他們有求於我的機會,把好處給吳某。現在回憶起來,肉痛不已,我竟然被金錢奴役到了這個境界!我的靈魂是骯臟的,我的思惟是貪婪的,我的行為是違法的。

        在長長的反思和深深的懺悔中,我痛切地感触本身的錯誤是很是嚴重的,教訓是極其深入的。

        教訓之一,思惟不克不及蛻變。思惟蛻變,必定導致行為墮落,這些年來,我的思惟標准越來越低,個人主義、享樂主義思惟不斷膨脹、放大,特別是糊口作風從放鬆,到放開,乃至發展到放縱,使本身節節敗退,周全崩潰。

        教訓之二,紀律不成鬆懈。紀律體現在糊口、事情的各个方面,我的悲劇人生是從違紀開始的,小不睬,害全身,紀律一旦放鬆,就會“溫水煮田鸡”,渐渐地失控、变态,落空理智,走向徹底失敗。

        教訓之三,當官不克不及發財。口頭上我也經常這樣說,但在行動上,卻自覺不自覺地和那些老板比,總覺得心裡不服衡,特別看到兒子买卖不順的時候,心裡加倍不安本分了,私欲作怪,變換伎俩,以圖謀利“發財”。伸手必被捉,最后落到今天的可悲下場。

        ——摘自吳水霖懺悔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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